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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天思 轮 回 苦

《掌中解脱》下 by 第一世帕绷喀仁波切

2016-7-29 21:30

  (帕绷喀仁波切引用法王宗喀巴大师所造的两个偈颂,即“身命动摇犹如水中泡”等(1),先简略地开示了前行改正动机之法,接着回顾了前面讲过的科判,并重述了“获得后世安乐正方便业果法类”的内容。)

  

  丁二、于共中士道次第修心

  

  此科分为两部分:(戊一)发起求解脱心;(戊二)抉择趣解脱道自性。

  

  戊一、发起求解脱心

  

  分两方面:(己一)思惟轮回总苦;(己二)思惟轮回别苦。

  如果按照先前所说的共下士道次第来修习,受持断十不善的戒律,便能暂时解脱恶趣之苦而受生于某一善趣之中。然而,不应以此为足!譬如,对于一个月之后将被处决的罪犯来说,鞭笞、火漆等日常的刑罚纵然减轻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同样的,如果不能彻底从轮回中解脱,善妙能引业一旦竭尽,必将再入恶趣,正如《入行论》中所说:

“数数来善趣,数数享诸乐,

   死后堕恶趣,常受难忍苦。”(2)

  因此,如果想截断今后的痛苦之流,就应当设法彻底从轮回中解脱。这也是为什么要在中士道中发起求解脱心的原因。

  发起求解脱心的方法有两种:一、由思惟四谛自性之门而发起;二、由思惟十二缘起之门而发起。

  所谓“解脱”(3),即是从系缚中脱离之意。譬如从绳索捆绑等束缚中挣脱时,便可说“解脱了绳索的束缚”。我们被业烦恼的绳索捆绑在有漏取蕴上的情况与此类似(4)。具体说来,因受业与烦恼的控制,以“界”而言,在三界中结蕴;以“道”而言,在六道或五道中结蕴;以“生处”而言,在胎生等四生(5)中结蕴——这就是“束缚” 的本质。从这种束缚中脱离,便是此处所说的“解脱”。

  就一般而言,“轮回”一词是指在上至有顶(6)、下至无间地狱(7)之中受生流转的意思。未学过经论的人,谈到轮回,以为是从这一家转生到另一家,或是在六道中流转,这是一种依文解义的说法而非轮回的本意。虽然某些学者主张在轮回中数数结生等为轮回之义,但应以嘉却?格桑嘉措的定义为最正确:有漏取蕴的受生相续为轮回。所以,截断业烦恼所控制的后有结生之流,即是解脱轮回。

  此外,就像一名囚犯想要脱离监狱,首先要生起想脱离的心,如果不曾想过监狱的过患,就不会生起这种心念;同样的,如果没有希求解脱轮回之心,也不可能勤修解脱之法;而要生起求解脱心,就一定要如《四百论》中所说,对轮回生起厌恶之感:

“诸智畏善趣,等同诸地狱。”

  也就是说,应当思惟轮回的痛苦。具体的思惟方法可分两种,一是由四谛之门思惟,一是由十二缘起之门思惟。这里先讲第一种方法:

  薄伽梵在波罗奈斯地区初转法轮时,(8)对贤者五弟子说:

  “诸比丘!

   此是苦圣谛!此是集圣谛!

   此是灭圣谛!此是道圣谛!”

  佛陀讲了三遍四谛(9),共计十二相,称为“四谛法轮”。所谓“谛”,是指诸圣者如实所见、真实不虚,故名为“谛”(真实)。

  按照因果的顺序,理应先说集谛,然而佛陀却将四谛的次第颠倒过来,先说苦谛,这里面有重要关键:为了使度化的对象对痛苦生起厌离,所以佛陀先开示苦谛,如果对苦不起厌离,自然也就不会起断除苦因之心;祈求离苦之心一旦生起,化机便会勤修离苦之道。所以,佛陀此说,是为了化机修持的需要,想求解脱的人应将四谛作为取舍的主要对象。

  至尊弥勒在《相续本母论》中,谈到知苦之后当断苦因等,以譬喻说明道:

  “如病应知断病因,当得乐住应依药;

   苦因彼灭如是道,应知应断应证修。”

  大意是说:就像生病的时候,先要认识病因,然后才能服药以断病因。第五世达赖喇嘛则以水为喻:“如同露营忽遭水淹,起寻水源欲作堵截。”(10)因此,想要修习解脱苦病的方法,先要生起希求远离苦因的心,此心生起需先探究苦因,而探究苦因又需要先了解所受的痛苦,宗喀巴大师说:

“若不思惟苦谛失,终不能发解脱欲,

   若不思惟集流转,则不能断轮回根,

   应厌三有希出离,了达轮回系缚因。”(11)

  四谛依次各有四种别法:无常、苦、空、无我(12);因、集、缘、生;(13)灭、静、妙、离(14);道、如、成、出(15)。

  有漏取蕴有苦、乐、舍三种受,除有漏苦苦外,我们对其他两种受并不知其为苦。例如过去有位咒师曾对妻妾们说:“如果不是因为怕你们伤心,我随时都可以去持明刹土。(16)”后来咒师生病,濒临死亡的时候,众妻妾说:“咒师啊!您现在马上就可以去持明刹土了,我们可难过了!”咒师却答道:“唉,我是无法留在这里了,否则我宁可与你们长厮守,也不愿去持明净上!”或者像阿杂惹麻努的故事(17)。我们视轮回为快乐而贪着,根本不知轮回的本性是苦。

  知道痛苦的原因为“集谛”之后,便应断除集谛。“集谛”有两种:“业集谛”与“烦恼集谛”。远离痛苦的果即“灭谛(18)”,能获得“灭谛”的方法即“道谛”,需修持“道谛”才能得到“灭谛”。

  关于知苦,《道次第广论》中开示有八苦、六苦、三苦等,这里将八苦摄入“人苦”、将三苦归入“周遍行苦”来讲。此处讲轮回总体的六苦:

  

  己一、思惟轮回总苦

  

  思惟轮回总苦分六节:

  

  庚一、无定过患

  我们虽然偶尔能受生于善趣,但在轮回中受生之后所领受的无非是苦,因为轮回的快乐完全不可信赖。以人的前半生与后半生为例,怨仇与亲友、父母与子女等角色经常可以在同一生中互换位置。以前有户人家,户长的父亲经常以屋后池中之鱼为食,死后受生成水池中的鱼。母亲因为恋家而变成家犬。与他的妻子通奸的仇人在被杀之后,因为贪恋其妻而投生为他的小孩。后来,他捕杀父亲所转生的鱼。吃鱼肉时,母亲所转生的狗跑来啃食鱼骨,遭他鞭打。他又常常将仇人投胎的儿子抱在怀中。舍利弗见到这一情形,口说一偈:

  “食父鞭母,仇人抱怀,

   妻吞夫骨,轮回可笑!”(19)

  《亲友书》也说:

“父转为子母为妻,怨仇众生转为亲,

及相反事而死殁,故轮回中全无定。”

  我们通常假设怨敌、亲友的关系是永恒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即便是在同一世的前后半生中,亲友往往也可能变成怨家,仇人也可能成为亲人。贫富的情况也是如此,昨日的富人可能因为遭到抢劫而变成今日的穷人,类似的事件我们时有所闻,一切事情无一不是在刹那变化之中。

  (在详细叙述了长者吉祥生的本生故事之后(20),帕绷喀大师说:)

  看过了长蛇盘绕的女尸、众多虫子啃食的大树,又看到一人被众多面貌狰狞的阎罗鬼卒捶打、摩羯鱼残遗骨骸堆积如山遮蔽日光,目犍连为吉祥生解释说:“那条蛇是某个贪恋自己体貌的妇人的转世,大木头是滥用僧伽木料、无所顾忌者的转世,被鬼卒捶打的人是某个猎人的转世,摩羯鱼骨骸则是你本人前世所遗留下来的。”

  吉祥生的过去世曾是国王,臣僚请示如何判决一名罪犯,当时他正忙着下棋,随口说了一句:“按王法办”,此人就遭处斩。等棋下完之后,国王询问此事如何处置,臣僚们报告说已遵旨处决。国王虽然极为懊悔,却仍然因为杀害此一罪犯之罪而长久受生为摩羯鱼。有一天,有艘船险些被它吞入口中,船上的商人惊恐地念诵“皈依佛”,摩羯鱼闻声闭口,不再吞食,以致饿死,海中诸龙将它的尸体送到海边。像这样前世为国王,后来变成摩羯鱼,又变成人等,轮回无定的情况便是如此。

  

  庚二、无饱足过患

  

  色对蝴蝶有致命的吸引力,麋鹿、蜜蜂、大象分别对声、香、触有特别的贪爱,因而常招来杀身之祸(21)。轮回的快乐就像喝盐水一样,饮用再多也不会满足。例如,一个有一两银子的人,会想:“假使能得到十两银子,我就满足了。”可是等到他有了十两银子,又希望能得到一百两;等到有了一百两,又想得到一千两。得千思万,无有止境,永远也无法满足。《广大游戏经》中也说:

“国王当知若有人,悉得天界之欲乐,

以及人间诸妙欲,此仍不足复追求。”

  以人天的快乐为例,我乳大王虽能统治四洲及天界,仍然不知满足,最后福报享尽,复堕南瞻部洲,留下遗嘱告诫世人,没有任何过患更重于欲望深而不知足(22)。

  同样的,一个征服者征服了一个地方,便想再征服第二个地方,占领再多的土地仍然不觉满足,拥有再多,仍然想要扩充基业,不辞劳苦,夙夜匪懈。

  不能知足,即便累积再多财富,也与乞丐无异。以前印度有个穷人名叫“苏惹达”,在偶然的机会下得到一块无价之宝,他想把这块宝物送给最贫穷的人,几经思量,最后献给了明胜王,他说:“国王啊!因为您从不知足,所以您是最贫穷的人!我们纵然欠缺财物,如果能知足,便是富翁。”《亲友书》中说:

“若能少欲知满足,虽乏诸财仍富有。”

  众生怙主藏巴嘉惹也说:

  “知足者之家,富翁卧门旁,欲深者难知。”

  相反的,如果不知足,就永远不会有满意的一天,所以说,不知足是最大的过失。

  

  庚三、数数舍身过患

  

  不管受取什么样的身体,都不能信靠。《亲友书》中说:

  “虽得天界大欲乐,以及离贪梵天乐,

后当仍堕无间狱,成火薪木苦恒连。

或生天上居日月,自身光照遍世间,

此后至于黑暗中,自手伸展亦不见。”

  虽然我们过去受取过无数梵天、帝释等身,但都没有丝毫利益,后来又受生在无间地狱或变成奴隶等;虽然我们曾偶尔生为日、月天子,以身体的光明照耀四大部洲,死后却生在洲与洲之间不见天日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天人的受用我们以前样样都享受过,然而任何受用都无法保信。我们曾经在天界多番享用钻石铺成的宝座、珍宝砌成的宫殿,现在却依然只有坐皮垫的分;因此,即使受生为帝释,到头来同样一无所有,受生为帝释又有什么意义?

  虽然我们曾受生在天界,与众天子、天女长时期共相娱乐,死后却堕入地狱,被可怕的地狱鬼卒包围,受尽苦难;虽然我们曾无数次享用过天界的无死甘露,死后却受生在地狱中喝沸腾的铁汁;虽然我们曾作过转轮王等,统治过亿万臣民,拥有七政宝等(23),如今,事过境迁,非但当时的奢华荣耀荡然无存,甚且还因贪着欲尘永不知足而造下罪业,堕入恶趣,这不全是过患吗?

  有位上师临终时,别人请他口授遗嘱,他反复着说:“轮回之事毫无意义!” 我的依怙主大宝上师常举这个例子。同样的,我们在这个轮回中,无论受取怎样的身体、获得再好的富乐受用,也都没有意义。

  当我们受生为转轮王时,脚上穿的鞋子,价值超过这世上所有的财富,尽管如此,又有什么利益?国王与乞丐游历于中有险道的时候,一切平等,没有孰优孰劣之分。所以,我们应该谨记京俄瓦之言,慎重其事:“觉窝敦巴(24)!从无始以来,什么样的身体我们都已受取过,以前没有修过的大乘法,这一次自当好好修了!”

  

  庚四、数数结身过患

  

  我们过去在地狱中受生,喝过的烊铜比海水还要多,倘若不能斩断轮回的生死之流,将来要喝的烊铜还会更多。《亲友书》中说:

“虽取地丸如柏子,

数母边际未能尽。”

  《除忧经》中也说:

  “数于地狱中,所饮诸烊铜,

   虽大海中水,非有尔许量。”

  经中又说:

  “生诸犬豕中,所食诸不净,

   其量远超过,须弥山王量。”

  我们以前生为猪、狗的时候,吃过的秽物堆起来比须弥山王还要高,今后若不能斩断轮回后际,所要吞下的秽物将会更多。《除忧经》中又说:

  “又于轮回中,由离诸亲友,

   所泣诸泪滴,非海能为器。”

  我们过去因与父母、子女、兄弟等亲爱离别悲伤哭泣所流下的泪水,比大海里的水还多,如果现在还不能斩断轮回后际,所流的眼泪还会更多。经中又说:

  “由互相斗诤,积所截头首,

   如是高耸量,出过梵世间。”

  我们以前与仇人打斗,被仇人砍下的头颅,堆积起来比弥山王还高,今后若不能斩断轮回的生死之流,落地的头颅肯定比以前更多。又如经中所说:

  “为虫极饥虚,所啖诸粪土,

   于大乳海中,充满极高盈。”

  我们过去在污泥中受生为虫的时候,吃过的肮脏粪上,纵然以大海为容器也无法容纳,如果还不能从轮回中解脱,今后所要吞食的粪土还会更多。

  又如龙猛所说:

“一一所饮母之乳,其量过于四海水,

异生相续轮回者,更饮乳水多于彼。”

  我们在轮回中不断受生,喝过的母乳比四大海还多,如果今后仍无法消灭轮回生死,又将饮下更多的母乳。

  如前面下士道中所说,我们每死亡一次,与在恶趣中每受生一次,都会有那么多痛苦与恐惧,今后在无数类似的生死中所将遭受的痛苦与惧怕就更不必说了。蝎子让我们毛骨悚然,可是以前我们也曾受生为蝎子,那些蝎身堆积起来,将与须弥山一样高,若不能斩断轮回的生死之流,未来所受的蝎子之身必定比以前更多。

  

  庚五、数数高下过患

  

  律典中说:

  “积集皆销散,崇高必堕落,

   会合终别离,有命咸归死。”

  财物如何积聚,终归是会销散;再高的权位,终归要堕落;聚合的尽头是离别;生命的尽头是死亡;这是有为法的“四边际”。

  轮回中的任何盛事,最终都逃不出衰败的命运。格西桑浦巴(25)因此说:“在此轮回中,须多番仰覆,对此实感不安。”

  不仅如此,经过多番努力才挣来的房屋,财富等,可能被冤家抢走,也可能因为自身亡故而不知所终。现在我们师徒众人虽然相聚在一起,但在数年之后也终必分离。嘉却·格桑嘉措曾经说过:“身居高位不多时,他人足下成奴仆。”(26)

  《亲友书》中也说:

“即成帝释世应供,由业力故复堕地,

即成转轮圣王已,复于轮回为奴婢。”

  纵然高贵如梵天、帝释之辈,也会有这种下场;至于更低一级,如我们这个世界上的荣华富贵等,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价值。杰·贡唐巴说:

“名誉地位枯树上,愈往上攀愈危险,

细而折断奈何之,住于树下胡不可?”(27)

  即使不谈前生来世,此生中的权势地位也并不可靠,例如因失势而下狱等。以前的第司·桑结嘉措(佛海)(28),曾主持制定政府多项政教法规,拥有极大的权势、财富与聪明才智,后来因为与拉藏汗(29)结仇而被斩首,首级在堆隆赤桥桥头示众多日,无人敢出面处理,妻小等也被流放边疆;拉藏汗王后来也命丧准噶尔军之手。

  

  庚六、无伴过患

  

  我们从母亲胎中出生的时候,是独自一人;中间成长、衰老过程中患病与受苦时,也是一个人独自承受;死亡的时候,也像是从酥油中拔毛一般,独自一人去世,除自己之外没有同行的友伴。

  《入行论》中说:

  “生时独自生,死时还独死,

   苦分他不取,何须作障亲?”

  宗喀巴大师也说:

“不可保信三有众圆满,见过患已…”(30)

  意思是说,轮回中的任何快乐与盛事都是不可保信的,所以,轮回中没有永远可靠的朋友。

  以这样的认知来思惟轮回中无休无止的痛苦,当能感受到一种失望沮丧的心情。因此,不管总的轮回是否有边际,都应当设法结束自身的轮回。想结束轮回之苦,就应如前面所说,设法斩断轮回的生死之流。

  

  己二、思惟轮回别苦

  

  此分二节:(庚一)思恶趣苦;(庚二)思善趣苦。

  

  庚一、思恶趣苦

  

  这些内容在前面下士道中已经谈论过了,就像患酒病者对酒已倒足胃口,不想再喝酒,这里就不再多谈。

  

  庚二、思善趣苦

  

  此分三节:(辛一)思惟人苦;(辛二)思惟非天苦;(辛三)思惟天苦。

  有人以为:“前面所讲的恶趣之苦是那么痛苦,若是生在人天之中,痛苦不就少了吗?”当知在轮回中受生,纵然获得人天增上之身,仍脱离不了痛苦。

  

  辛一、思惟人苦

  

  受生为人虽然极为难得,但除了可得修法之利外,人身仍具有巨大的痛苦。此分七节,首先为“思惟生苦”。

  

  壬一、思惟生苦

  

  因为胎障等的关系,我们对以前所受的“生苦”已忘得一干二净,但以后如果再获人身,还是得承受所有的生苦。从入胎到出胎之间的胎脏五位(31),以及身体支分发育的每个阶段中,各有一种痛苦。首先当心识进入精血中央时,身体像乳酪状尚未成形,会产生像在地狱大铜锅中被烧煮的痛苦;而后长出五支分的芽胞时,便产生像被刑具迸开的痛苦;各支分生成时各有一种特别的苦;每当母亲喝下热的饮料、转动身体或躺卧等时,将产生如在热水中烧煮、狂风吹散、大山压迫的痛苦。此时的情况如《弟子书》中所描写的那样:

“难忍臭秽极逼切,狭窄黑暗遍蔽覆,

住胎如入奈洛迦,身屈备受极重苦。”

  如果现在要我们钻进一只装满各种秽物的铁瓶中,塞上盖子住上一天,根本无法忍受;然而我们却必须在狭窄、黑暗、肮脏、恶臭的母胎中待上九个月零十天。此后,当胎儿生起五想(32)、厌恶住在胎内,渴望从胎门出生时,则如《弟子书》中所说:

“此如坚硬压油具,渐次压迫方得生。”

  所受的痛苦像是从网眼中被拉扯出来。出产道时有如牛被剥皮之苦;纵然在柔软的褥垫上,也像被抛到荆棘上一样;风吹在身上,有如刀剑刺割;被母亲抱起时,则像麻雀被老鹰衔走般生起莫大的恐惧。

  此外,我们前世如智慧等所有功德,完全被障蔽住,什么都记不得,吃、睡、行、坐等基本动作都得重新学起。

  修生苦的时候,不能有隔岸观火的心态,要想到自己将来必然会遭遇生苦,像是亲身经历一般感受深刻,按照《阿难入胎经》中所描述的痛苦来做思惟。

  (帕绷喀大师指出,有人以为生苦已经受完了,所以似无大碍,但是要知道,在斩断轮回后际之前,光是生苦这一种苦就有无量无边,极难忍受。)

  

  壬二、思惟老苦

  

  《广大游戏经》中说:

“老令妙色成丑陋,老夺威德夺势力,

老夺安乐作毁訾,老夺光泽而令死。”

  老来有盛色衰退、气力衰退、诸根衰退、受用境界衰退与寿量衰退等苦(33)。诸根与智慧等逐渐减弱,身躯佝倨如弓、皮肤失去光泽、坐起艰难、头发苍白、皱纹满布,好像一具丑陋的行尸走肉,正如杰·密勒日巴所说:

“一者站起如拔橛,二者行走如捕鸟,

三者坐下如袋坠,此三凑合时若至,

老妪当愁幻身衰。”

  以及:

“一者外皮起皱纹,二者内剩嶙峋骨,

三者盲聋兼昏聩,此三凑合时若至,

老妪皱眉示苦相。”(34)

  这一切都是我们在轮回中徘徊所产生的过患。

  噶当派格西噶玛瓦(35)说:“年老渐至,尚可忍受,当下降临,其苦难忍。”今晚我们以少壮之身入眠,明早起来如果发现自己诸根已不明利、身体老态龙钟,我们如何能忍受?所以,应该趁现在诸根、智慧、身体等还没有衰坏的时候赶紧修法。否则,当老苦煎迫、形同死亡、诸根衰败、坐起惟艰时,还谈什么修法呢?贡唐·丹贝准美说:

  “老如灌顶水,从顶善灌注。

   头发白如螺,然非黑垢净,

   阎罗唾沫箭,白霜降使然。

   额纹如角环,然非少肥纹,

   已逝寿量数,时使所记存。”

  以及:

“鼻涕滴不断,然非珍珠串,

光彩韶华冰,已遭烈日化。

齿发渐掉落,然非换新齿,

此生食将尽,收食具时至。”

  又说:

“脸丑色憔悴,然非猴面具,

借贷韶华还,丑陋本色现。

头颅摇不停,然非责他过,

   因遭死杖击,脑颤苦难忍。

   弯腰道上行,然非寻遗针,

   此乃失记忆,韶华宝之状。

   起时用四肢,然非仿牛行,

   因腿难支身,而需借用手。

   坐时声砰然,然非摆官态,

   年岁担沉重,压身失平衡。

   双手抖不断,然非悭吝财,

   因恐阎罗来,尽夺一切物。

   饮食极少量,然非惜食物,

   消化力弱故,老人忧胀死。

身着轻薄衣,然非轻装舞,

   体力减弱故,衣亦成负担。

   喘息长呼叹,然非吹咒气,

   呼吸沉重相,消逝空中兆。

   频频改计划,然非无主见,

   为老魔所逮,不能随心意。

   诸事皆忘失,然非示浮夸,

   身根衰败故,记忆慧力失。”(36)

  当知,白头发、皱纹的出现,就像是事业阎罗执行死刑的信号。

  此外,因惧怕死亡生起的惶恐不安也不知有多痛苦!

  

  壬三、思惟病苦

  

  《广大游戏经》中说:

“譬如冬季大风雪,草木林药夺光荣,

如是病夺众生荣,令根色力皆衰损。”

  患病会使身体素质变坏,使我们受到身心苦恼的长期折磨,对平素愉悦的事情失去兴趣,而被迫承受不想要的痛苦,更有将要丧命的忧伤之苦(37)。

  正如“身力尽失口鼻枯”(38)等所描述的,纵然是壮年男子,也禁不起疾病折磨,他将辗转病榻,体力消失、光泽减弱。若欲开广,则应思惟罹患各种疾病的痛苦,例如,死的时候有剧烈的“解支节”苦,以致连遗嘱也无法立下的情形。(帕绷喀大师随之讲了悉达多太子因目睹病、老、死等而修行解脱的故事。)

  

  壬四、思惟死苦

  

  《广大游戏经》中说:

   “若死若殁死殁时,永离亲爱之众人,

    不还非可重会遇,如树落叶同逝水。”

  死亡使我们与各种享受、亲人、眷属、身体等圆满可爱的事情分离;死时将有剧烈的身心疾苦。《教诫国王经》中说,死时没有其它办法可以阻止,这在前面讲“念死”的时候已经讲过了。

  

  壬五、思爱别离苦

  

  我们与自己的上师、弟子、兄弟、朋友、父母、亲属等一起亲热地开怀畅饮,欢聚结束时,总觉得难以分离;至于失去权力地位、财物受用等的痛苦就更大了。即便是出家人,也有因失去戒律而感到的忧苦等,还有其它各种各样的爱别离苦。这些并非我们个人所遭到的不公平待遇,而是轮回中本来就有的征相。

  

  壬六、思怨憎会苦

  

  “怨憎”是指不称心的人或事,例如:碰到怨家而被打劫,遇到病魔而受折磨发疯等,以及与人发生口角,或触犯王法、遇到强盗等,无数的事件都可能招来怨憎会苦。

  一旦产生恶缘,我们便身陷纠纷之中,身心疲苦不堪,这也是轮回中的固有过患。以毛驴为例,身患鞍疮却仍须背负重担,这是它的业力使然,而人则没有这种痛苦。格西博朵瓦语录中说:

  “不论我们受生在六趣中哪一趣,一旦受生,便有病、死等苦,该病者病,该死者死,任何不应该发生的事不会突然出现,这是轮回的定义或本性。只要我们在轮回中,就逃不出这个局面;如果对此感到厌恶,就应断除生死;要断生死,就须断除生死之因。”

  因此,如果我们不想再受轮回之苦,就应当设法从轮回中解脱出来。

  

  壬七、思求不得苦

  

  求不得苦,即是因生活所迫而不得不忍受寒冷、炎热、疲劳、恐惧等苦。例如,当我们有要事求助于某位官员,起初总是满怀期盼,克服种种困难去面见官员,最后却往往大失所望。

  有些人以为,拥有土地的人一定很快乐,其实有土地的人也一样有苦:农民一早就要到田里耕作,白天要忍受烈日烧炙、冷风吹袭、灰土裹身;播种之后,又要收割;作物送入仓库之前,还要担心收成遭到霜冻、冰雹、霉烂、干旱等破坏;稼穑之后又担心收成可能欠佳,苦恼一桩又一桩接续不断。

  农民以为商人很快乐,但商人要抛下自己的父母、配偶、儿女,将自己的性命悬挂在靶子上(意为不顾一切地干下去),跋山涉水奔波于大江南北;晚上也无法安然入眠。有些商人非但得不到利润,反而还要蚀本;遇到土匪强盗,更有丧命之虞。

  同样的,没钱的人有没钱的苦:穷人老是担心今天饱了明天吃什么,常有觅不到食物的痛苦;有钱的人有有钱的苦:富人老是担心自己的财物被乞丐乞讨、被别人借贷、被做官的强夺,甚至担心被猫鼠等偷窃,常有无法积攒财富、保护财产之苦,担心破财之苦及他人索求之苦等。

  木匠、裁缝师等以手艺维生的人,总是担心招致东家不满、领不到工资或是日常必需品,常起我慢、嫉妒等心,经常偷一些木片、布片等零碎材料,却又无法藉此积攒到足够的财货。

  虽然我们是出家人,但如果不能少欲知足、专注于正法,便难免有四处奔波赶拜经忏之苦。

  做官的以为当个平民百姓很快乐,但平民也有平民的苦:食不裹腹、衣不蔽体,不能主宰自己的财产,又常因纳税、支差、口角、争斗等事耗去大半财物。有些人连饭都吃不饱而在山沟中流浪乞食;有些人家里已无糌粑可食,却仍免不了要缴交税赋、遭逢意外之灾或官府惩处等厄运。总之,日日夜夜有数不清的烦恼事,一生就这样在困苦中度过。

  老百姓反过来以为当官的很快乐,其实不然,如《四百论》中所言:

  “上流为心苦,平庸从身生,

   二苦日日中,能坏此世间。”

  纵然是统治一方的国王,国运一旦不济,便要遭受臣民的唾骂。他要为这个国家排忧解难,要担心能否战胜敌国,要担心能否保护同胞,要担心律法能否慑服民众,要担心权力是否会丧失等等的痛苦。

  我们出家人每日仅食一餐,事务却极繁重。总之,如俗话说:“有财大如马,其苦亦如斯。”我们初次与别人打交道,会礼貌地说些客套话,熟悉了以后,所讲的大都是彼此的困难。

  嘉却·格桑嘉措曾说:

  “贵贱僧俗男女众,服饰姿态虽有异,

   苦伴终生无不同,悲夫诸友此共相。”(39)

  尽管人们在外表上的穿著打扮等有高低之别,实际上都一样在受苦。我们也许苦于没有称心的住处、没有资财、没有朋友等问题,但拥有最好的住宅、最贴心的朋友、最富裕的受用,难道就不痛苦了?即便更换了成千上百名仆人、弟子与朋友等,也照样不会满意,依然不觉称心。不论与谁作伴,全是痛苦的朋友;不论受用何物,如品茗等,全是痛苦的受用;不论住在何处,如寺院等,都是痛苦的住所。我们现在也许不满意住在大寺院,想要搬到别处;一旦住进茅篷,也还是会感到不顺心,于是想外出云游;等到厌烦云游时,又想回到家乡,忙忙碌碌,没有停歇的一刻。

  我们所有的闲谈,不外乎是为了追求衣着、饮食、名声事不从愿而发的牢骚,这也是轮回过患的一种表现。

  以上是对人苦的陈述,如果我们不能体认苦的真正由来,便很可能以为所有的痛苦都是由住所、友伴等外在条件所造成的,而将“轮回”想成是远在天边的某个地方。我们不应有这样的误解,而应该知道先前所讲述一切痛苦的根源就在于轮回。在脱离轮回之前,不论我们到哪里,都要经受前面所说的无边痛苦。

  

  辛二、思惟非天苦

  

  那么受生为非天是否会有些许快乐呢?当知受生为非天也是纯苦无乐,《亲友书》中说:

  “诸非天中意苦重,因其本性嗔天福,

   彼等因有趣性障,虽具智慧不见谛。”

  非天的住处在须弥山海平面以下,有四座城市,称为“具光”、“月鬘”、“妙处”和“不动”,与天界之间除了有一段距离外,两处就好像是楼上与楼下一样。

  虽然非天与天界大体上有些类似,但还是无法与天界相比。天神经常掠夺非人中的漂亮女性,又能享用长生不死的琼浆玉液等,受用丰裕,因此非天常常妒火中烧。我们一看到仇人稍有享受,心中就不免生起几分嫉妒和不快,非天对天神盛大的享受所产生的难以忍受的情绪就更不用说了。一旦忍无可忍时,非天便只有向天界发动战争一途了。

  打仗时,天界的大象“护地子”只要一甩动鼻子,便能将大礌石砸向非天。众天神即使被兵刃击中,只要头未断便不会死;非天一旦被兵刃击中任何要害都会致命。所以,每次战争非天总是以失败告终,永无得胜的机会。我们人世间打仗的时候,纵然两军势均力敌,士兵们也有深深的恐惧,非天与军容更为强盛的天神作战,又怎么会不害怕?他们的恐惧是无法言喻的。非天的军人终其一生经常得承受这种战争的痛苦,他们的妻子虽然留在家里,未亲自经历战事,但是会在“同观湖”中见到自己丈夫在战争中被杀戮的景况而悲痛欲绝。

  非天虽然具有智慧,但这是一种业障蒙蔽的所依身,所以该身中没有见谛的缘分。

  

  辛三、思惟天苦

  

  那么天神是否有快乐呢?当知欲界天神有死殁下堕、悚栗及斫裂杀害等苦。关于死殁下堕苦的情形,《亲友书》中说:

“身色变为不可爱,不乐本座华发萎,

衣服垢染身出汗,是于先时所未有。

天趣报死五死相,现于天界诸天神,

等同地上诸人中,传报当死诸死相。”

  天神有呈现远五死相与近五死相十种死相的痛苦。当天人皮肤的光泽开始减退、不想安住座上、身上挂着的花环开始枯萎、衣服染上污垢、身体出汗以及身光变弱、沐浴时身上沾水、从衣饰中发出刺耳的声音、眼睛闭合、耽着于一个地方等死相出现时,他们就会像在热沙上翻腾的鱼儿一样,在住所的某个角落徒发愁叹。这种痛苦需经历七天之久,天界的时间长度与人间不同,以四天王天为例,其七日等同人间三百五十年。

  尤其痛苦的是:天神们被称作“三时者”,也就是说他们了知以前因何受生为天、现在因何能享福、死后将往何处这三件事,因此他们知道自己死后受生的地方。由于天神总是无法因自身苦而生起出离心,也无法因他人苦而发起悲心等,所以非但不懂得行善,还将以前所累积的福德享用殆尽。这就像穿着一件价值十两银子的披单与穿着一件价值一两银子的披单相比,前者福报的消耗程度是后者的十倍。同样的,天界盛大的快乐享受,也将使天神耗去众多福德。人们常会说:我们现在是积福的时候,而非享福的时候。由于这个原因,天神死后大都堕入恶趣;他们已预先知道这个结局,所以苦恼也就格外深重。天神发现自己将与天界的住所、身体、受用、友伴等赏心惬意的乐事分离,而投生到恶趣之中,内心的痛苦要比地狱苦大上十六倍!我们死亡的时候,多半不知道来生是好是坏,因此痛苦与不安也就不至于太过强烈;天神却因清楚见到自己将受生在恶趣里,于是发出“嗟呼众车园”(40)等哀叹。

  再者,死相现前的天神如同死尸一样被遗弃一旁,其他的天子、天女连多瞧一眼都不愿意。即使他们渴切地请求以前认识的朋友说:“请到我跟前小坐一会儿吧!我就快要死了,快要投生到那些苦恼的地方去了,请让我再见你们一面吧。”那些朋友照样置若罔闻。一些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或许会用棍子将鲜花传送到他们头上,祝福说:“愿你死后生在人间,在那里培福后再转生到天上来吧! ”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表示。然而,此举只是徒增忧伤,让他们心里感到更加不安而已。

  此外,福德较薄的天神见到威势与受用洪大的天神会心怵恐慌,经受极大的痛苦与忧愁。

  与非天作战的时候,天神有被斫裂杀害的痛苦;弱小天神有被大力天神驱逐出自宅的痛苦。

  上界天(41)虽然没有死相现前之苦,却由于“行苦”压迫,而有烦恼、障碍,对死殁与留驻亦无力掌握,仍为“粗重”所苦。《资粮论》中:

“色无色诸天,超越于苦苦,

以定乐为性,住劫不倾动,

然非毕竟脱,从彼仍当堕。”

  以无色界为例,最初在该处受生时,心生“已受生”之念,随即入定历经多劫,最后死殁堕入下处,此即不得自在之苦。

  以前所培植的福德在该天身中耗尽,又没有新培植的福,所以死后堕入下处。又因为以前习惯于阻断妙观察慧的运作,所以必然会变得比一般人更为愚笨。

  某些人把根本定误认为解脱,所以在得定时以为已经证得解脱了,及至后来发现仍须受生,便因未能如愿而作毁谤(42),从而受生到无间地狱。所以,受生在无色界中只是落入一时的圈套,实际上与口饮烊铜的地狱没有什么差别。相较之下,还不如在人间做一个会念“嘛呢”计数的穷老太婆好些。

  正如嘉却·格桑嘉措所言:

  “三界轮回铁火宅,任至何方为苦烧,

心中刺痛然无奈,漂流恶处心生厌。”(43)

  在轮回之中,上至有顶下至无间,无论受生在哪里,都像住在六层燃烧的铁屋内,没有一处能免离痛苦。过去闹饥荒时,小孩子讨糌粑吃,给了各种蔓菁食品都摇头不顾,抱怨说我们给的都是蔓菁;同样的,无论生在何处,本质都是痛苦,只不过受苦的形式有所改变而已。我们就像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幸家庭的成员。

  简言之,由于我们不断地承受三苦的折磨,因此一切痛苦也可以归纳为三苦来说:

  我们目前在轮回中认为是“乐”的种种,实际上纯为痛苦的自性;被认为是“舍”的种种感觉,实际上也是苦的自性。在热疮上洒上冷水,暂时似乎会有些许乐的感受,这只是轮回中的乐受,稍后又会生起痛苦,所以是“坏苦”。一切有漏乐受、与之相应的一切心、心所、以及作为所缘的境均是“坏苦”。

  热疮最初形成的时候,虽无明显的疼痛感,但有痛的自性在。在未遇到水等冷、热二触之时的感受为有漏舍受。这种舍受以及与之相应的一切心、心所和境,因为是受先前业烦恼的控制,并含有能生将来苦与烦恼的种子,伴有遍行粗重,所以称为“周遍行苦”。

  热疮一接触热水便会有明显的疼痛,这种剧烈的痛楚即是苦受。能触恼身心的有漏苦受、与之相应的心、心所与境均是“苦苦”。

  我们平时认为是苦的那些苦受是“苦苦”,妄以为乐的那些乐受是“坏苦”。乐受并不具有乐的自性,因为感觉的时间一久,痛苦便自然生起,我们只是将前苦逐渐减轻、后苦尚未完全生起之间的感觉妄认为乐。例如,在树荫下待得太久,跑到太阳底下便似乎有些舒服安乐之感;但这并不是乐,如果是乐,就应该与痛苦的情形一样,愈持续就愈增加,即使在太阳底下待得再久也不会觉得不舒服,而且还会愈来愈快乐;实际情况却非如此,只要在阳光下曝晒一会儿,就会开始觉得不适,又得赶快回到树荫底下。因此,这种乐只不过是苦还不明显时的错觉而已,晒太阳的痛苦将逐渐由小而大。同样的,走路走累了,坐下来时会觉得舒服,这也是走路的苦逐渐减轻、坐着的苦逐渐增加两者之间产生的感觉,当时并不是没有苦,只是坐苦还不明显而已。当我们不耐久坐而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时,也是同样的情形。《四百论》中说:

  “如安乐增长,现见反成苦;

   如是苦增长,然非可转乐。”

  有漏取蕴即“周遍行苦”。有漏取蕴一旦成就,便成为一切痛苦的容器。简言之,一切轮回之苦都是因为受取取蕴而产生的;地狱的冷热之苦是由受取地狱的有漏取蕴而产生的;饿鬼的饥渴之苦是由受取饿鬼的取蕴而产生的;畜生中以驴为例,驴身一旦成就,便自然成为领受驮物、鞭打等苦的容器。总而言之,因芒刺扎身而疼痛难忍等一切痛苦,均系受取取蕴的产物。赤裸的背上荆棘的重负还未卸下之前会持续引生痛苦;同样的,在卸下有漏取蕴的重担之前,痛苦也是随时存在。

  (帕绷喀仁波切接着介绍了长者吉祥生出家的经过,以及亲教师目犍连带吉祥生到海边出示其前生尸骨等,而激发其出离心的故事。)(44)

  “取蕴”一名的由来共有三种:如荆棘产生的火称为“荆棘火”,由过去近取烦恼所产生的蕴也是果立因名;或如倚仗国王的人称为“国王身边的人”,依赖于近取烦恼的蕴也是以所依赖的对象来立名;再一种就像能长出某种药或某种花的树便以该药或该花的名字来命名,蕴本身能生出近取烦恼,所以因立果名。

  由于这种蕴上永远依附有苦与烦恼的粗重,所以是行苦。有了这种蕴之后,纵然目前暂时没有苦受,但随即就会经由各种途径产生许多痛苦,所以,行苦遍及一切痛苦,也是其他两种苦的根本。它是容纳此生之苦的器皿和导致后世之苦的基础,因此这种蕴在一切苦之中最为可怕。所谓“轮回”,即是身不由己地受业烦恼支配,受取有漏取蕴的担子,在有顶与无间地狱之间的某个地方受生,不断地流转生死。这个有漏取蕴也可以说就是轮回。因此,厌离轮回就是要厌离这个有漏取蕴。在没有对周遍行苦发起厌离之前,不可能真正做到厌离轮回。

  (帕绷喀仁波切又按中等详略程度,将上述内容重述了一遍。)

  

注 释:

(1)引自《功德之基颂》,全文见本书第1册附录一,“十一、略修道次第”。

(2)引自《入行论》第九品。

(3)此处与小乘涅槃同义。

(4)“漏”指烦恼,有漏即具有烦恼之意;“取”亦指烦恼:“蕴”为色、受、想、行、识五蕴。“有漏取蕴”的含义详见本章之末,简言之,即五蕴系由自因业烦恼所生。

(5)胎生、湿生、卵生与化生。

(6)即作为三有之顶的无色界第四天——非想非非想天。

(7)见第一册“第十一天”。

(8)佛陀一生所说的正法:初转“四谛法轮”,二转《般若经》等“无相法轮”,三转《解深密经》等“善辨法轮”。

(9)上述引文为第一遍,明四谛之“体”:第二遍讲四谛之“应作”:“此苦圣谛,是所应知!此集圣谛,是所应断!此灭圣谛,是所应证!此道圣谛,是所应修”:第三遍讲四谛之“果”:“此苦圣谛已知!此集圣谛已断!此灭圣谛已证!此道灭谛已修!”

(10)详见《文殊口授》。

(11)引自《道次第摄颂》。

(12)不净五蕴刹那生灭故名“无常”:不自在故名“苦”:非与我相关故名“空”:非构成我故名“无我”。此为苦谛四相。

(13)一般之“我爱”为能生不净五蕴故名“因”:一般之“后有爱”能招感五蕴故名“集”:特殊之“后有爱”为产生五蕴之助缘故名“缘”:“入胎爱”能直接产生五蕴故名“生”。此为集谛四相。

(14)三有系缚已断故名“灭”:远离诸苦故名“静”:最胜无上故名“妙”:永不复生故名“离”。此为灭谛四相。

(15)导向涅槃故名“道”:确切不移故名“如”:决定成办解脱故名“成”:不复退堕故名“出”。此为道谛四相。

(16)密宗净土。

(17)此人系一工匠,住热振寺助修阿底峡像,某月圆日因恋乡而泣,他人问道:“若汝现可成佛或晤汝妻,当择何者?”彼答:“宁择吾妻。”

(18)虽然灭谛被称为“离系果”,但因其为非因缘所生之无常法,所以不是真正的果。尽管它是基于现证无我之道产生的,但它本身是无为法的一种。

(19)这一故事引自《速道》,另一种说法与此稍异,见之于《大辨业经》,主角为目犍连而非舍利弗。

(20)详见《贤愚因缘经》。

(21)详见世亲所造《五欲尘过患释》一文,该论颂曰:“鹿象蛾鱼蝇,五类被五害,一害况恒常,近五何不害?”

(22)参见《贤愚因缘经》。

(23)七政宝即:1、轮;2、珠;3、妃;4、臣;5、象;6、马;7、将军。

(24)指京俄瓦之师仲敦巴·杰维炯乃。

(25)又名俄·勒贝喜饶(善智,十世纪晚期到十一世纪初期),噶当派早期大师之一,师事阿底峡尊者约十年,1073年遵从师命,在拉萨河下游地区建寺。

(26)引自《圣大悲观自在前赞叹祈请文·降利乐雨》。

(27) 引自贡唐·贡却丹贝准美之《研习显密经论学处·宝鬘》。

(28)其生卒年代为1653-1705;第司系代理达赖喇嘛执政的最高行政长官,设置于第五世达赖时期。桑结嘉措于1679年担任第司,管理政教,维修扩建布达拉官,建造五世达赖灵塔,并创建藏医学校于药王山,在历算、医学等方面著述极丰。

(29)蒙古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1582-1654)之孙。固始汗于1643年协助五世达赖建立甘丹颇章政权,并自任藏王,开蒙人任藏王之例。

(30)引自《功德之基颂》。

(31)人体在母胎内发育过程的五个阶段:1、羯罗蓝(凝酪);2、遏部昙(膜疱);3、闭尸(血肉);4、键南(坚肉);5、钵罗奢怯(支节)。怀孕的前四周为前四位,从第五周开始为第五位。

(32)五想:1、胎为秽处;2、气味恶劣;3、如同牢狱;4、黑暗幽闭;5、起出胎欲。

(33)五种老苦详见《菩提道次第广论》与《瑜伽师地论摄抉择分》。

(34)引自《密勒日巴十万道歌集》。

(35)法名喜饶沃(智光,1057-1131)。

(36)以上三段引自《与经验老者之对谈》。

(37)参阅《菩提道次第广论》与《瑜伽师地论摄抉择分》。

(38)引自班禅洛桑却坚之《解脱中有险难启请》,全颂为:“地水火风依次摄,身力尽失口鼻枯,暖微气塞气喘 时,起强善心求加持”。

(39)引自《内心忧悔歌》。

(40)“众车园”为三十三天四大园林之一。

(41)指色界天与无色界天。

(42)以为不存在解脱的邪见。

(43)引自《内心忧悔歌》。

(44)详见《贤愚因缘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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